第一百二十九章 久别 (第1/2页)
消息传回谢府,大家本在欢欢喜喜地准备婚事,没想到谢暄竟当街遇刺。待吕姜命人送还谢暄的遗体,谢无猗仍如丢失牵线的木偶一般,不理人也不说话,最后还是萧惟把她抱了回来。
帮谢宗义布置好灵堂后,萧惟匆匆转到后面去照看谢无猗。推开房门,只见谢无猗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环抱双臂一动不动地坐在窗前,脸上手上都是凝干的血迹。
“小猗,”萧惟心里一酸,忙上前拥住谢无猗,轻吻她的发鬓,“你别吓我……”
谢无猗只觉得冷,深入骨髓的冷。她紧紧抱住萧惟的腰,牙齿直打颤,“阿衡,都是我的错……我明明可以让钟姐姐帮忙,我该亲自陪在兄长身边的……”
心脏一抽一抽地疼,谢无猗无法原谅自己的大意。
如果一定要她在萧筠和谢暄之间选择守护一个人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谢暄。
他是谢九娘的兄长,是在所有人都瞧不起她时依然会向她释放善意的翩翩公子,他不该得到这样潦草的结局。
谢无猗看过谢暄的伤口,除了胸部致命的刀伤外,他的脖子上还有一排牙印和针孔,和花飞渡缠斗的恐怕就是纪离珠。他早就是谢无猗逃不脱的诅咒,可偏偏,这柄屠刀落在了无辜的谢暄头上。
他是替她死的……
萧惟当然明白谢无猗的痛,这个傻姑娘总是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范兰姝纵火那次是,现在也是,更何况这次死的还是她视如亲兄长的谢暄。
他叹了口气,柔声安慰道:“小猗,我不会让绍阳白死,无论红鹰还有多少阴谋,我们一起去破解,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听着萧惟温柔有力的许诺,谢无猗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靠在萧惟胸前,泪水无声地浸透他的衣襟。
花飞渡久别未归,这已经是她最后可以软弱可以畏怯的港湾了。
缓了许久,谢无猗才喃喃出声:“兄长的婚事怎么办?”
“我陪谢大人去过奚府了,谢大人想取消婚约,日后给奚五娘找个更好的夫家。”
萧惟边说边扶谢无猗起身,给她换上向谢淳借来的干净衣裙,又笨拙地拆下头饰,用梳子梳开打结的长发,挽了个简单的发髻。
整个过程中,谢无猗都低着头,无意识地紧握着左手小臂。
“但奚五娘倾慕绍阳多年,坚决不肯退婚。”萧惟摇了摇头,“她说既然陛下把她许给绍阳,她就是绍阳的人了。奚先生和夫人拗她不过,现在……奚五娘正在为绍阳守灵。”
谢无猗闭上双眼,眼皮止不住地跳动。
谢暄已经去了,可奚昀的人生尚有数十年之期,她何必非要把自己锁在谢府呢……
谢无猗刚要说话,春泥在外叩响了房门。
“王妃,殿下,花夫人回来了。”
花娘?
谢无猗脑子里还是迷糊的,脚下却先一步有了动作。她拉开房门,浓重的血腥气扑鼻而来,在寒霜与月色交织处,立着她朝思暮想的身影。
数月不见,花飞渡瘦了许多,手上身上全是血口。谢无猗怔怔望着花飞渡,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花飞渡受了重伤,却还是故作轻松地笑笑,和往常一样去揉谢无猗的脸。
“丫头,不认识我了?”
谢无猗伸了几次手,都因害怕碰到花飞渡的伤处退缩下来。半晌她才回过神,扶花飞渡坐到床边,心里什么滋味都有。
“花娘,您喝口茶,我先给您清理伤口。”
萧惟在旁看着,料想她们定有许多话要说,便放下手中的梳子,对谢无猗点点头,单独留她二人在房间里叙话。
谢无猗给花飞渡褪下衣衫,擦拭着她后背纵横交错的伤痕,眼睛酸涩难忍。花飞渡比信中约定的一月之期晚了数日,看来她的谷赫之行并不顺利。
“花娘这段时间累坏了吧?”
“到底是老了,我才回来就遇到谢家公子被人刺杀,我本来想追上那人,结果追出泽阳后被他逃脱了……”花飞渡叹道,“别看他瘦得跟豺狼似的,身法却极其狠毒,我怀疑他是红鹰的杀手。”
谢无猗指尖一颤,没想到纪离珠的身手不仅在她之上,甚至连花飞渡都不是他的对手。
“您今天先好好休息,伤得有点重……”
“我没事,就是回程路上被绊了几下,肩膀不好使力而已。”花飞渡随意摆摆手,“再说,缇舟回谷赫前遇到的五次刺杀都被我摆平了,最终他也是死在我手里,我真的没事。”
她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只是在说今日天色正好,谢无猗却从伤口看出花飞渡一路遭遇的都是劲敌。她垂下眼睫,没有戳破花飞渡的好意。
“花娘,您平安就好。”
搜肠刮肚良久,谢无猗也只能想到这一句话,一句在今夜的变故之后显得尤为奢侈的话。
平安就好。
二人沉默一阵,花飞渡这才上下打量起谢无猗的装束。其实她在进门时就发现了,她的小丫头平时根本不会这样梳头,而且即便遇到了谢暄的事,她的气色也比原来好了很多。
那素来清冷寡淡的面庞上,那有委屈也不肯泄露半分的双眸里,多了人间烟火的气息。
联想到萧惟手拿的梳子,花飞渡捧起谢无猗的脸,了然一笑。
“丫头,你和殿下是不是……”
谢无猗眼神中蓦地掠过一丝慌乱,她明显感觉到耳根有些发热,便不好意思地靠住花飞渡。花飞渡见谢无猗这个反应,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她的小丫头长大了。
花飞渡抚摸着谢无猗的脊背,眼前浮起淡淡的水雾,“丫头,按你的心意去活吧,我也愿意你有个终身的依靠。”
哭泣声隐隐飘进后堂,虽然此时此地说这些话很不合时宜,谢无猗还是直起身,认真地回视花飞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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