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认罪 (第1/2页)
白光乍现,眼看就要刺入晚三秋的后心,下一刻,晚三秋却突然趴下身,挥手挡住那抹光华。她立起双指,却没有抬头。
来人大惊,刚要继续出手,通道另一侧缓缓亮起。
萧惟从黑暗中现身。
牢中的“晚三秋”也站了起来,她拍拍衣服上的乱草,拨开额前的乱发,露出一张素白的脸。
谢无猗?
她什么时候换的人?
来人的表情变了又变,最终他摘下兜帽,不再隐藏自己的身份。
“真的是您啊……”
萧惟舒了一口气,心脏却愈发揪紧。他别过头打开牢门,遮掩住眸中的万千思绪,“祝老将军,我们谈谈吧。”
牢中生起火,三人围炉而坐,萧惟给祝伯君端来一杯热茶。
谢无猗仔细端详祝伯君发出的暗器。这是一支打磨得十分锋利的冰锥,最前端带有极短的细针,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诡异的绿光,看上去应是剧毒。
毒镖射入心脉,人断无生还之理。而在温热的血肉包裹下,冰锥会融化,深入骨血的细针太短,不细验也看不出来,倒是绝好的暗器。
她看向萧惟,发现他交握双手,根本不敢和祝伯君对视。祝伯君也低头扶着茶杯,两人都有对方不开口自己就不会出声的架势。
谢无猗在心底默默叹息,罢了,还是让她来做坏人吧。谢无猗刚张开嘴,祝伯君就指了指毒镖,“扔了吧,小心沾到手上。”
指尖一抖,炉中的火苗将毒镖吞没。谢无猗清了清嗓子,轻声道:“老将军,不才有些江湖见识,能分清人是心疾发作还是中毒而死。”
不知为什么,面对祝伯君,谢无猗总是有种莫名的畏惧。饶是她自诩口齿伶俐,一句话说出来也觉得舌头打结,全身的力气都泄掉了。
在吊雨楼镇,谢无猗给阿福把过脉,他绝不是心疾发作。因此,她暗中叮嘱仵作无论验出什么异常都先算成心疾。下午,谢无猗与仵作再次验尸,终于在阿福的心脏里发现了一小截发黑的针。
——和刚才刺向她的那根针一模一样。
“我可以断定阿福是遇袭毙命,而且袭击的人离他不会太远。当时我和殿下还有封达都在关注晚三秋,阿福站在我们身后……”谢无猗忍不住垂下眼睛,“算位置应该只有老将军能对他动手。”
那么问题来了,祝伯君是两朝护国将军,是大俞威望最高的铁血英雄,为什么一定要杀阿福和晚三秋这两个无名小卒呢?
只有一种可能。
就是他们最怕的那件事。
“老将军,我……想从头猜测一二,如果不对还请您指正。”谢无猗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她便恢复了冷静,如同之前无数次揭开他人的阴谋算计一样。
“首先,据玉大人说,老将军致仕后打算去西境看望祝少观。”
谢无猗对从泽阳去西境的路线太熟悉了,正如萧惟下意识的反应,祝伯君没道理绕道合州,走一条和乔椿相同的路线。但转念一想,二人又觉得卢玉珩和谢显都是文官,如果是萧豫请祝伯君最后护送一程也未为不可。
“于是我与殿下决定先解决合州的事。但是,就在我们设计引出晚三秋那夜,”谢无猗看了萧惟一眼,“阿福的异常引起了殿下的注意。”
阿福怕火怕光怕生人,这些都很正常,但当谢无猗拉开书架时,他没有攻击谢无猗,反而径直攻击了站在最远处的祝伯君。阿福一手格挡在胸前明显是军中戒备的姿势,因此萧惟当场就怀疑阿福曾在军营中生活过。
而且,祝伯君很可能是他的“仇家”。
阿福是行伍之人还有一个佐证,今天白天他们在吊雨楼镇遇袭,阿福夺刀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并能熟练地直击对方要害,招招式式都是军中训练过的。
“这时候我想起了第三个问题,还是昨天,老将军对殿下说邛川之战时您一直都在前线,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谢无猗的双手在袖中握紧,冷的夜,热的火,正如此刻她煎熬的内心。
而祝伯君只是淡淡地看着她,不附和也不反驳。
“老将军戎马一生,必然清楚粮草的重要性,为什么您在前线断粮时也没有征粮?换句话说,您当时真的在邛川吗?”
昨夜晚三秋暴露,萧惟起了疑心,回客栈后向桑琛逼问当年吊雨楼镇的事情。桑琛说曾有一位军爷让他独自去吊雨楼镇收拾残局,军爷腰间的紫金穗令牌上写着一个“刁”字。
“‘刁’字倒过来是‘匕’,这是高祖皇帝赐给祝氏的符号,彰显祝家世代勇武。而巫堇披紫袍,帝王掌金印,紫金穗就代表御赐……”
也就是说,桑琛见到的人就是祝伯君。
到这里,谢无猗也沉默了,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下去。
晚三秋是民间歌女,阿福有军中背景,二人互相不知底细,唯一的交集就是同为吊雨楼镇大火的幸存者。而祝伯君两年前擅离前线,如今阴潜暗杀,都只能说明一件事——
灭口。
他要杀掉所有知道吊雨楼镇旧事的人。
桑子鱼看到的阿福腋下那个月牙形胎记,很有可能是祝家军符号的一部分。
谢无猗的嗓子干得直冒烟,她分明是在揭露一个满手血污的“凶手”,却不知为什么,离真相越来越近,她的心却在一点点下沉。
一只大手将她冰凉的指尖收住,依然是萧惟安抚着她,可谢无猗清楚地感觉到,他自己的掌心也沁满了冷汗。
风一吹,那寒意就直钻到骨髓里。
祝伯君的目光在二人间来回移动,他看着年轻的后辈自诩正义又不知好歹,半晌轻笑一声。
“不用猜了,阿福是老夫的心腹,吊雨楼镇的火是老夫下令放的,老夫认罪。”
炉中的火苗向上蹿了三寸,火星烫到萧惟,他的脑子“轰”的一声乱了。
萧惟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谢无猗的心亦随之刺痛,她讷讷张口:“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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