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欺软怕硬 (第2/2页)
只要这两步成功了,后面的许多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拿下凉州的前提条件已经凑齐,现在只等凉州内乱就行。
但是迁徙西川汉口这件事,却还需要他好好谋划。
对外要扶持尚婢婢、尚摩鄢父子,对内要囤积足够安置百姓的粮食。
别的不提,单说安置百姓的粮食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他起码要养百姓三年,才能在第三年做到收获。
按照大口每年五石,小口每年三石,平均每人每年四石的标准,十万口百姓就需要一百二十万石粮食,随着人口增加而依次翻倍。
虽然前两年,他们可以开荒种植麻、豆等产物,但荒地开熟后的产量不高,大头还是得都护府解决。
“现在都护府每年能积存多少粮食?”
刘继隆询问二人,其中高进达不假思索回答道:
“发了军饷和俸禄后,大约能积存十五万石,各州县的粮仓都用于安置饥民,积存不多。”
“上个月中,我还与崔参军算了算,各种粟麦粮食,积存不过二十六万石。”
陇右这两年来,每年迁入的人口不在少数,这些人口都需要都护府养到可以自给自足为止,耗费不少。
以陇右的结余税粮来看,每年只能吃下三万多人口,再多就得向百姓买粮。
不过迁入三万人口后,这三万人口将在后续六年时间里,陆陆续续开辟三十余万亩耕地,永久增加六万石税粮。
只是以刘继隆的判断来看,李忱这个皇帝恐怕活不了六年了。
他一驾崩,大唐和南诏也将宣告决裂,自己显然是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慢慢屯垦了。
想到这里,刘继隆对高进达和崔恕开口道:
“我准备在河州、兰州、临州、鄯州修建官仓,每个官仓最少要能积存五十万石粮食。”
“我们这几年要做的,就是前往剑南道、山南道采买粮食,同时自己也注意积存粮食,尽快将这四个粮仓和各地州仓、县仓积满粮食。”
以唐代的储存手段,刘继隆所提及的这四个州,最少能藏粟九年,藏米五年。
至于陇南这些较为潮湿的地方,顶多藏粟五年,藏米三年。
这种“粟九五、米五三”的储粮手段,是这个时代官仓普遍的储粮标准。
有些不达标的官仓,甚至还达不到这个标准。
刘继隆倒是不要求能达到“粟九米五”的标准,只要粟米和小麦能存放六年就足够了。
“节帅,我们的粮食够吃,为什么要买粮?”
崔恕与高进达不解,刘继隆见状则是说道:“我们这位至尊,眼下已经四十有六了。”
“大唐自顺宗以来,没有一位皇帝能活过五十岁。”
“开国以来,能活到六十岁及以上者,也不过高祖、玄宗和德宗罢了。”
“大中至尊如此年纪,迟迟不立储君,长安那边恐怕都在想着站队和争储。”
“若是双方争论不出个结果,那距离乱世也快了……”
刘继隆倒是开门见山,高进达与崔恕听后点头。
毕竟自秦以来,历朝历代的国祚基本都在二百年左右,而大唐距离开国已有二百三十八年,已然超过了东汉和西汉。
更别提当下时局并不乐观,确实有乱世之象。
“若是能迁徙淮南那几十万口饥民过来,我们在乱世中便能自保了。”
高进达还在念想着淮南的那几十万饥民,刘继隆却摇头道:“几十万饥民还只是纸面上的,事实远不止这些。”
“这……”高进达愕然,崔恕也有些错愕。
几十万饥民对于二人来说已经很多了,要是真的不止这些,那大唐恐怕真该亡了。
面对二人错愕的表情,刘继隆也只能摇头唏嘘。
唐廷毁于藩镇,却也因为藩镇而得以延绵,实难评价。
“不用管淮南的事情,反正现在山南西道的口马停了,既然停了,就把钱拿去剑南道买粮吧。”
刘继隆交代着二人,二人也渐渐回过神来,作揖应下。
虽说淮南饥荒、关中米贵,但剑南道的粮食却并不贵。
如果不是担心唐廷日后封锁,刘继隆也不会颁布那么多的开荒屯垦政策。
毕竟比起劳心劳力的开荒屯垦,做畜牧生意后从剑南道买粮更为便宜。
不过剑南道粮食便宜也就这几年了,等大唐与南诏撕破脸皮,剑南道的粮价便会飞涨,十几年后说是遍地饥民也不为过。
趁着剑南道粮价便宜,先积蓄满四个大官仓再说。
这般想着,刘继隆便将此事交给高进达和崔恕了。
几日后,论恐热的首级送抵狄道,与刘继隆手写的请表一同送往了长安。
好在这两件东西送抵长安时,已经是八月二十,中秋过后,不然李忱还真的吃不下饭了。
事是好事,但好事也得看是谁处理的。
至少对于李忱而言,他并不希望论恐热死于刘继隆之手。
果然,随着他打开刘继隆的请表,他很快就看到了刘继隆对他与朝廷的吹嘘,无非就是仰赖陛下圣明,才得以诛杀此僚,为河西十余万百姓报了血海深仇。
吹嘘过后,刘继隆便开始哭惨,例如折损多少兵卒、多少军马等等,无非就是想着让朝廷犒赏。
一份请表,看得李忱额头青筋暴起。
好在他此时没有服用长年药,不然他真担心自己会在气愤之下,突然对刘继隆用兵。
“安抚为上……”
李忱深吸一口气,平复平复心情后才看向金台之下的众人。
除了令狐綯、卢均、王宗实、马公儒等熟悉的面孔外,还有一道较为陌生的面孔。
这是新任工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崔慎由,刚在中秋过后拜相,跻身诸相之一。
对于卢均和崔慎由,李忱没有过多的注视,而是将目光放到了令狐綯身上。
“陇右观察使刘继隆请表节度使旌节,请求朝廷下发犒赏与抚恤,诸卿何解?”
李忱话虽如此,目光却未曾挪动。
马公儒、王宗实等四贵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令狐綯余光扫过卢钧,却见他无视自己目光,一言不发。
见他如此,令狐綯心中难免怨气,而崔慎由则是开口道:“刘继隆如今已经收复陇右全境,与持节无异,不如赐予其旌节?”
由于请表中刘继隆表示自己收复鄯廓二州,诛杀论恐热,因此崔慎由等人都觉得他已经收复了陇右全境。
既然如此,他持节与否,已经不再是问题了。
不过即便如此,李忱依旧不想赐予刘继隆旌节,所以他没有开口回应,而是将目光放在了令狐綯身上。
对此,令狐綯只能深吸一口气道:“旌节断不能赐予,倒是可以多多赏赐,以此安抚其野心。”
“卿以为,当犒赏几何?”李忱开口回应,这下众人都知道了皇帝的态度。
崔慎由急于表现,当即作揖道:“可按照昔日收复三州的规格进行犒赏。”
“这恐怕喂不饱刘继隆的胃口。”令狐綯摇头否决,随后作揖道:
“不如检校其兵部尚书、骠骑大将军、陇右都护府大都护、陇西县开国公,擢赏彩锦二百匹,织锦五百匹,绢帛十五万匹,金银玉器各五十件?”
经令狐綯这么说,李忱虽然有些肉疼,但也知道想要安抚刘继隆,就得付出那么多。
想到这里,李忱深吸一口气道:“便依卿之言起草圣旨。”
“此外,朕听闻碛西节度使张议潮请表入长安为官,但其请表被留中,可有此事?”
“回陛下,是臣下令留中的。”令狐綯先回答问题,随后解释道:
“此举,难保不是张议潮试探朝廷之举,不如暂且观望。”
“若是其有意入朝,自然会再三请表,届时再同意也不迟。”
李忱闻言颔首,接着皱眉道:“张议潮忠心可鉴,但张淮深意图不明,还需好好观察。”
令狐綯摸不准皇帝口中的观察是什么,想要请示,但又想到皇帝不会明示,因此只能作揖应下。
“臣遵口谕,定会好好观察河西张淮深之举动……”
审核有些晚,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