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反杀 (第2/2页)
萧婺太熟悉萧惟了,他知道此刻的萧惟故作镇定,心里一定慌张到极点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成就感萦绕心头,萧婺拔出剑,几滴鲜血溅在萧惟的鞋上,更激得他兴奋愉悦。
“齐王殿下——”
卢云谏适时提醒了萧婺,萧婺摆摆手,提高声音问道:“窦相,玉玺在哪?”
窦文英沉默不语,不料萧惟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稳若磐石。
“本王真是蠢。”
萧婺不觉嗤笑,现在认输太晚了,他不可能不杀萧惟。然而,萧婺蓦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外面的喊杀声未停,钟津怎么不进来复命?
他该是来汇报进展的啊!
“本王居然还想给你留点体面。”
萧惟睁开眼,怜悯又厌恶地盯着萧婺。他锋芒一绕,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动作时,瑶光就已经刺穿了任昌的心口。萧惟侧身避开,细剑回转,轻巧地划开任昌的喉管,而后他再次逼住卢云谏,点了他的哑穴。
长虹贯日,剑锋所及之处寸草不留。
戏演得太久,以至于没人能想到,平日里流连秦楼楚馆行事放浪不羁的燕王竟有如此利落的身手。
“成慨!”
萧惟一声高唤,成慨架着满面泪痕的钟愈逆光走入。钟愈口中塞着布团,只呜呜咽咽地哭泣,眼中写满了哀恸。
萧婺的呼吸顿时滞住。他明明已经把钟愈安顿在城外,除了任昌和封达无人知晓其藏身地,她怎么还会落入萧惟手中?
等等——
就在萧婺晃神的瞬间,谢无猗突然暴起,从封达持剑的袖中抽出一柄竹扇,亮出银刃格开萧婺的剑,她两指一拧划破他的手腕,紧接着一脚把他踹下了台阶。空气中似有波动,谢无猗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仿佛已经演练过千百回。
谢无猗捂着伤口跌退两步,撞在萧弘的棺材上。死士们刚要上前,她强忍剧痛,左手一翻拈出苍烟,平稳着声线道:
“放下兵器,不许动。”
俞人深信巫堇,一见那妖异的蓝紫色光芒,死士们登时手麻脚软,动弹不得。
“封达,还不动手!”
萧婺以为手下是惧怕巫堇才不敢反抗,立即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也使不出力。他错愕地看看双手,又看看鬓发散乱的谢无猗和躲得远远的封达,这才恍然她把药下在了竹扇里。
而刚才那股若隐若现的清波,分明是苍烟中的迷药。
谢无猗微微一笑:“巫堇的礼物,不成敬意。”
萧婺依稀记起,丹凤主曾提醒过他,不要妄想在下药方面赢过谢无猗。
居然被一个女人欺骗,萧婺恨得牙根直痒痒。不过比起谢无猗的发难,萧婺更不理解封达的背叛。封达是他的心腹,这么多年卧底在萧惟身边从未出过差错,怎么会帮着他们?
当然,萧婺不理解是因为他不认得那把竹扇。
纵观当世,擅使“扇中刃”的人不少,但有着一双和封达十分相似的桃花眼的人却只有一个,那便是大鄢临阳侯——北秋白。
“萧惟!”萧婺死死瞪着他,“她是鸾九,是红鹰的青鸾主,是险些害你葬身虬窟湾的罪魁祸首!你怎么不杀她!”
萧惟垂目看着早已红了眼的萧婺,什么都没说。
“哈哈哈……无能之辈!”萧婺嘶声大吼,“来啊,今日你我同归于尽,天下大乱就遂了红鹰的心意,你就看着你的好妻子篡国吧!萧惟,你才是大俞的罪人!”
萧惟还是没有说话,旁观了兄弟厮杀全程的窦文英忽然开口:
“该结束了。”
他撤步退下台阶,杨泉打开帷帐,萧豫和星望尘在锡来的护送下从帘幕后面走出。显然,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被他听见了。
萧婺和殿中众人一样震惊,那么多消息渠道都说萧豫已死,他为什么还活着!难道从窦文英专权萧筠谋反开始,就都是萧豫的计策,只是为了逼萧婺露出真面目?
“臣等恭迎陛下!”
窦文英高呼万岁,率先跪拜,众臣这才反应过来。经历了几轮生死对决,他们已经完全不知该说什么了。既然萧豫没死,萧弘就更不可能死了,终究是陛下更胜一筹。
谢无猗靠着棺木艰难地喘着粗气,直至星望尘伴驾现身,她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谢无猗咳出一口血,身旁的北秋白丢下一块手帕,之后便乖乖缩在角落里,不听不言。
萧惟也放下瑶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随时都可能失血而亡的谢无猗。
喊杀声由远及近,萧婺恨声道:“好!来得正好!你一个人敌得过千军万马吗?大不了一起死,到时候天下就便宜萧惟这个竖子了!”
大殿里回荡着萧婺疯狂的笑声,萧豫冷眼扫过匍匐颤栗的朝臣,扫过紧闭双目的卢云谏,连看都没看萧婺一眼。
他从不惧将皇室的丑恶示于人前,不给点真切的教训,他们那些七七八八的心思就永远收不起来。
无论棋路如何,最重要的都是,萧豫知道他会赢。
“谁说朕手中无人?”
轻描淡写一句话彻底截断了萧婺的挣扎,血源源不断地从他的手腕淌出,希望也一点点破灭。殿门敞开,一朵清高傲岸的芙蓉翩跹而来。
沈知潼白袍白甲,银枪上挂着点点血迹,全然不似往日的端庄持重,以至于就连谢无猗也忘了她本是将门之女。沈知潼一扬手,一颗人头骨碌碌滚到萧婺身边。
钟愈再也忍不住哭号出声,不顾成慨的刀拼命想要冲上去。
——那是钟津的人头。
沈知潼迎着萧豫走去,拱手一揖,“反贼已被尽数斩杀,臣妾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萧豫点点头,轻轻拂去沈知潼额上的汗珠。
“皇后辛苦了。”
“不可能!”萧婺握紧双拳,目眦尽裂,“禁军和十二卫都废了,你哪来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