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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太子妃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太子妃 (第2/2页)

“大嫂身子不好,不宜在雪天奔波。”萧惟放缓语调,目光慢慢移向窦书宁的背影,“请恕弟弟说句放肆的话,窦相是您的父亲,但他于我和街上的行人并无不同。”
  
  窦书宁的指尖隐约发白,她支撑住身体,只觉得难言的酸涩从鼻腔蔓延到四肢。当年做太子妃时,窦书宁一直恪尽己责,藏起所有痛苦,在外人面前表现得端庄得体,唯有跟着萧爻来看萧惟时才能敞露几分真性情。因此,她便把萧惟当作亲弟弟一样疼爱。
  
  可窦书宁也清楚,萧爻一死,他们的亲情便断了。
  
  萧惟凝视着窦书宁发髻上的几缕银丝,喉头发梗,“请大嫂上复窦相,大哥曾是稳定朝堂的柱石,更是我从小最敬爱的兄长,他实在不该利用我们的感情。”
  
  窦书宁猛然回头,往日平静如水的双眸覆上一层寒霜。她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萧惟跟在窦书宁身后,一言不发地送她出府。他与来客密谈,众人都不敢靠近,唯有春泥见萧惟冒雪出门,忙抱着大氅和伞跟过来。萧惟推开伞,抬手接住空中落下的雪花。
  
  皇家无兄弟,不管萧爻对其他人怎么样,他独独待萧惟好,萧惟便乐于把他当成好哥哥。可如今,就连这份从刀尖里挤出来的兄弟情也要被人利用,真是恶心又悲哀。
  
  “殿下,外面冷,回去吧。”
  
  萧惟收拢掌心,任那一点凉意消弭在温热的皮肤里。他背过身,吩咐道:“让达达去乐公馆接王妃,别让她遇到麻烦。”
  
  全泽阳的栋梁都聚在乐公馆,窦书宁既然暗中脱身,谨慎些总没错。
  
  从燕王府出来,窦书宁再也坚持不住,才登上马车就喘成一团,连头都抬不起来了。随行的侍女侍奉窦书宁服过药,这才下去赶车。
  
  窦书宁靠在车壁上,脑中昏昏沉沉。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忽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窦书宁一惊,立即睁眼询问。结果还没等发出声音,她的嘴便被牢牢捂住,人也像被点了穴动弹不得。
  
  “嘘。”
  
  马车里多了个瘦弱的书生,他一手紧扣窦书宁的双唇,一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他从腰里摸出一枚金牌,又稍微扯开领口,抬起下颌让窦书宁看了看。
  
  窦书宁认出金牌上“巫仪憼声”四个大字,想起这是先帝专门赐给巫女的东西,又见此人颈部平滑没有凸起,顿时反应过来。
  
  能悄无声息溜进自己的马车,这般身手确是谢无猗无疑了。
  
  与此同时,马车外的侍女焦急地问道:“夫人,有人不小心惊了马,您没事吧?”
  
  谢无猗见窦书宁的肌肉逐渐松弛,便松开手,朝她微微摇头。窦书宁神情古怪地看了谢无猗一眼,还是如往常一样平静开口:
  
  “无事。”
  
  马车继续行驶,谢无猗摊开紧握的左手,露出一枚小巧的飞镖。窦书宁皱起眉头,难道刚才马车摇晃是有人行刺?
  
  路上积雪未化,马车上多了一个人后,车辙印便会加深。就算还有人暗中跟随,也不会轻易下手。窦书宁明白谢无猗救了自己,心下自是感激,便对她点头致谢。
  
  原本谢无猗提前离开乐公馆后,打算直接回燕王府。不料她刚要辞别锡来,就见巷子里闪过两个鬼鬼祟祟的影子。谢无猗嗅出危险的气息,忙悄悄跟上前去。
  
  转过两条街,他们似乎盯上了一辆普通的马车,谢无猗来不及多想,出手夺下飞镖,顺着车窗钻了进去,没想到车里竟然坐着故太子妃。
  
  谢无猗第一反应是窦书宁果真不在乐公馆,随后她才开始思考窦书宁借书会金蝉脱壳,到底有什么目的。
  
  因钟愈小产一事,谢无猗对窦书宁的印象并不好,也不打算从她口中问出什么。二人就这么相对而坐,一路无话。
  
  过了将近两刻钟的时间,窦书宁压低声音道:“快到了,今天多谢你。”
  
  “娘娘客气。”谢无猗略点了点头,还是忍不住叮嘱道,“最近小心一些,不要出门了。”
  
  “好,有空来坐坐吧。”窦书宁嘴角上扬,真切的笑意与她的病容格格不入。
  
  谢无猗大方地回以一笑,并没应承。她握住窗棂,趁着马车转弯的错眼,踮足跃出,并未发出半分声响。
  
  落地之后,谢无猗张目远眺。窦书宁所居之处甚为荒僻,没比谢九娘的小院齐整多少。她身体不好,住在这种地方真的不会加重病情吗?
  
  就算萧爻已死需要避嫌,窦书宁也不必如此委屈自己吧。
  
  正自出神,锡来上前回禀道:“刺客已经抓住了,请王妃放心。”
  
  谢无猗低下头,“娘娘是自请住在这里吗?”
  
  “是,”锡来肃然回答,“王妃是为了找这个地方才出手的吗?”
  
  谢无猗冷眼瞪着锡来。怎么,她不是故太子妃,我便不能救了?
  
  什么时候连利益和算计也要凌驾于人命之上了?
  
  许是自知失言,锡来忙拱手揖道:“属下多嘴,还请王妃把夺下的飞镖赐给属下,玉蛟令自会处置。”
  
  锡来搬出玉蛟令的名头,谢无猗不可能再找借口推脱。她两指夹起飞镖,送到距锡来鼻尖一寸处,冷哼一声,“最近泽阳的暗杀有点多,我当然只能相信玉蛟令。”
  
  话虽如此,萧豫实在也过于纵容卢氏。仅仅这个形制的飞镖,谢无猗就已经见过两次了。
  
  雪越下越大,冷风割在脸边,全如蚀骨的利刃,劈开纯白,绞碎清月。谢无猗一甩披风,在雪地上划出一弯流畅的弧度,语气淡淡。
  
  “还有,我救的是人,并不是谁家的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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