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报恩 (第1/2页)
在钟愈见过谢无猗后不久,萧豫就准了萧婺轻骑简从去厉州的奏请。
北境素有屯兵,萧婺这次过去也只是居中坐镇,能唬住几个藩属国不动刀兵便是最好的结果。
这日,谢无猗起身时,枕边多了一封书信。
自和萧惟闹别扭以来,谢无猗本想暂时去花飞渡的房间住,左右她和萧惟是假夫妻,等他气消了她们也该走了。结果春泥觉出谢无猗此举的深意,当即和云裳带着王府所有人跪在院里,请谢无猗“开恩”。
“殿下吩咐过,王府的一切都由王妃说了算,要是殿下知道您不住内院,非把奴婢们的皮扒了不可。求王妃可怜可怜奴婢……”
春泥生得瘦小,哭起来却惊天动地,谢无猗之前也不知道这姑娘比封达还难缠。没办法,她只好答应依旧住在萧惟的卧房里。
谢无猗打开信札,信是萧惟送来的,里面装着阿年的新身份文书,除此之外并无一字。
不过谢无猗也不觉得怎样,既然萧惟肯送信,想必厉州那位冯叔没什么问题。于是,谢无猗帮阿年打点好行装,让花飞渡一路护他去厉州。
到底害得阿年家破人亡,谢无猗心有亏欠,便亲自送阿年出泽阳。
“花娘,辛苦您快去快回,别耽搁太久。”谢无猗与花飞渡并肩而行,低声嘱咐道,“到北境后留意一下几个藩属国的动静。”
“路线的事不查了?”
谢无猗抿唇默了一默,“我们查了两年,把西境摸了个遍,打听到任何信息了吗?”她仰头看向远方,“花娘,您知道吗,我总觉得爹的事还没完。”
花飞渡凝神不语,不光是谢无猗,她也有同感。
“但不管怎样,先顾眼前要紧。”谢无猗收回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阿年身上,“如果那位冯叔有任何异常,您直接办了就好。”
她不是不信萧惟的暗桩,而是不信纪离珠。
民间和宫中相继出现烁金蛊,纪离珠却在这时消失不见,他冒充“玄柔先生”之名到底图什么?
阿年去北境,会不会也与纪离珠有关?
此外,萧豫是个行事周密的人,他会拿边境的安危来立威吗?若萧豫真的忌惮萧婺,就敢把他和钟津直接放在北境?
谢无猗闹不明白这些弯弯绕绕,只能从纷杂的线团中抽出一条——
藩属国定,则北境无虞,大俞无忧。
谢无猗嘱咐完花飞渡,阿年便走过来和她告别。
“王妃,我走了,你的恩情我会永远记在心里。”
不像之前那样畏畏缩缩,挺直腰板的阿年正是十足十的公子模样。他一动不动地看着谢无猗,想把此时此地的她永远铭刻心底。
就连阿年自己都不敢相信,他一个身陷污泥的人,竟这样轻易地生出了牵挂,又这么快就要离她而去。
思念无疾而终,灰蒙蒙的雾气中,她是唯一一颗岿然不动又光彩照人的星子。
“不必报恩,你不怪我害了范家就好。”谢无猗交还阿年的身契,微微一笑,“江河万里,你我两不相欠,愿你日后一帆风顺,再不为过往牵绊。”
“我和花夫人走了,你怎么办?”
阿年忽然开口问道。萧惟大半个月不回府,他不明就里,只担心萧惟会对谢无猗不好。
若她过得不好,他会有机会带她离开吗?
秋风拂过,谢无猗双眼半眯,似乎察觉到了阿年的心事。然而也只是一瞬,她便十分疏离潇洒地笑道:
“我有傍身的本事,有殿下的庇护,乔公子何出此言?”
海上小舟翻覆,阿年浑身一震,脸色彻底变了。
驰骋天地或是留在王府,谢无猗做出的决定都与他无关。
她称他为乔公子,是想彻底断绝他的念想吧。
也是,他的感情总是不合时宜。阿年低下头,强忍心口的刺痛。
“那我还可以给你写信吗?”
谢无猗无声回望阿年,并不回答。阿年耳后微红,有些窘迫地搓着袖口,“麓州带回来的那些兰花养不活了,王妃扔了就好。我去厉州后要是能种出王妃说的红河兰,我……给你寄一朵回来。”
红河兰原产自毕安,瓣厚色红易养活,一到盛开时节,漫山遍野都是炽烈的红。可由于兰花通常象征清雅君子,红河兰这个异类连毕安人都不屑于去了解。
原本绚烂的美景,却因成见被弃之荒野,从生到死都不为人所知。
在决鼻村,谢无猗一句无心之言竟化作种子,在阿年心中生根发芽。
四目相对,阿年跪地对谢无猗磕了个头,逃离似地钻进马车。
谢无猗看得分明,她对花飞渡略一点头,请她在路上多引导阿年,别让他因她的拒绝生出恨来。
合作而已,谢无猗从没想过阿年会喜欢自己,只不过她必须拒绝他。
她是个无法动心的短命人啊,而且……
毫无征兆地,谢无猗又想到了萧惟。
她叹了口气,迎着浓雾裹紧披风,随意扫视一圈就回府了。
就在刚刚谢无猗目光掠过的一处小摊边,两个男人喝完汤,摇摇晃晃地走出摊位。
“就因为齐王妃找王妃说话您就气了这么多天,这下终于能好好吃顿饭了吧?”
前面的男人打了个哈欠,抱臂低语道:
“达达,护好她,不然你提头来见。”
如果谢无猗的脚步再慢些,她一定能分辨出这声音就是她正在想的那个人。
回到王府,谢无猗走进花飞渡的房间。她盯着她的包袱犹豫了一阵,还是先取出从叶娘那里收走的金镶玉镯。
这是一枚特制的镯子,连接处粗细相合,繁复的花纹缠绕镯身,形成某种特殊的图案。谢无猗眸光一闪,把镯子放在烛台上烤了烤。
不一刻,镯子竟然逐渐伸直,变成一根簪子的模样,而那图案似乎是一只翱翔的鸾鸟。
谢无猗起身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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