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烁金蛊 (第1/2页)
寒风已起,长街寂然无声。萧惟的目光定在谢无猗身上,久久未动。
谢无猗被看得有点心虚,刚想坦白她和纪离珠合作的事,不料下一秒,萧惟却笑了。
“小猗,”他拢起马辔,“你为什么不再相信我一点呢。”
萧惟眼中的坦诚令谢无猗心口微凝,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脑中一时间冒出千万种思绪,直搅成一片混沌。
是该告诉他纪离珠曾给过她范可庾的消息?
还是该告诉他她曾许诺为父洗冤后要替纪离珠做事?
以前,要么隐瞒要么说实话,谢无猗从不纠结。
可今日,被这双灼灼星目笼住,她紧握缰绳的手竟莫名渗出汗来。
两人骑的马是封达从燕王府牵来的,眼下正十分亲昵地蹭着对方的头,萧惟和谢无猗的距离也被随之拉近。
浓浓的夜色溶开笔墨,风吹起谢无猗的披风,几乎与萧惟的袖摆紧密相缠。
萧惟轻缓的声音落入谢无猗耳中,“纪离珠救走范兰姝,协助你从卧雪庄脱身不会是巧合。既然他能找到范兰姝,那阿年从重重刀兵中逃出泽阳会不会也是他做的呢?所以啊,哪怕是为了……”
他顿了顿,觉得这时候提起阿年太煞风景,哪能让这臭小子破坏二人独处的心情?于是萧惟转了话锋道:“总之,我不介意纪离珠帮你,但我不允许他反过来要挟你,对你不利。”
原来自谢无猗从卧雪庄回来,萧惟就已经派人暗中盯住纪氏当铺了,而且他大概早已猜到谢无猗辗转来到决鼻村也是纪离珠给的提示。
他不声不响地做这一切,都是在……宽容她,保护她。
谢无猗心底忽地涌上一股巨大的热流,“其实我——”
“小猗,”萧惟抬手止住她的踌躇,“别勉强,我说过你可以有你的秘密。”
他的手顺势落下,勾起谢无猗指下的缰绳,也堵住她耳边丛生荡漾的青芜,“走吧,你不是还要回府问花夫人那人中的是什么毒吗?”
萧惟挑眉哼着曲,愉快地拨转了马头。
小猗啊,我多懂你一点,你是不是就能轻松一点呢?
谢无猗跟萧惟身后,没意识到自己的唇角正微微上翘。
“耳流黑血骨骼泛金?”花飞渡一听中毒的症状,当即惊得站起身来。
“花娘知道?”
花飞渡咽了咽口水道:“江湖上有一种失传已久的无色无味的毒水,名为烁金蛊,相传是玄柔先生所制。中毒者状若疯癫,最明显的特点就是四肢骨头上会出现金黄色凹痕,不过烁金蛊没有留下任何配方,怎么会——”
谢无猗忽然打断花飞渡的话,“您说谁……玄柔先生?”
江南庄中保存证据的灵机盒不也是玄柔先生做的吗?
她看了看花飞渡,欲言又止。
萧惟见二人面色凝重,忙问道:“玄柔先生是谁?”
“玄柔先生是百年前的一个江湖人,精通造物玄术和机关毒理。”花飞渡解释道,“他是个千年难遇的天才,行如鬼魅踪迹难寻,手下追随者众多。玄柔先生有无数令江湖闻风丧胆的手笔,且都是独门绝技。比如我们在江南庄找到的灵机盒,就算放在你面前也无法复制,可以说他一个人就有能力颠覆整个江湖。”
花飞渡年轻时也曾享誉盛名,连她的言语中都对玄柔先生满怀敬畏,此人当年的名声可见一斑。
而大俞未受其害,大概是玄柔先生没有把手伸过来吧。
萧惟听了花飞渡的话,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词——百年前。
百年前的人早该入土了,怎么会重现世间?
“确定他没有传人吗?”谢无猗皱眉道,“按道理讲,如果玄柔先生真是不世出的天才,弟子众多,总会有人继承他的手艺吧。”
花飞渡颇为遗憾地摇摇头,“此人于二十年前突然消失,自那以后他所有精妙的设计都失传了。”
“不,不对。”
谢无猗霍然起身,玄柔先生绝不可能什么都没留下。
江南庄是吸引她的诱饵,其设计者无疑是顶尖大师,而被囚其中两年的闻逸竟能接触到灵机盒——
谢无猗的心中蓦地浮现出一个可怖的猜想,令她遍体生寒。
她费尽心机想从褚瀚身上挖出的秘密,或许闻逸是知情的。
醒过神时,萧惟已大步迈到院中。
“备马,去闻逸家。”
在褚余风一案里,闻逸是重要证人,结案后本该释放。不过萧惟拦了一手,说闻逸是褚余风死士名册中的一员,言外之意闻逸“反咬一口”或许仍有隐情。萧豫听后,便把闻逸软禁在他原本的宅子里,命人时刻监视。
风疾天暗,谢无猗一边控马,一边暗骂自己的迟钝。
该死,闻逸和玄柔先生的关联如此紧密,她为什么没早点想到?
他的可疑程度不亚于纪离珠啊!
城南僻巷尽头,萧惟带头踹开闻逸家的门。屋里烛火熹微,闻逸背对他们,几不可闻地重复着: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谢无猗眉头深蹙。江南庄被破,他为什么还要念这首诗,难道那里的机关真是他做的?谢无猗上前一步,握拳问道:“先生,您造出江南庄,是玄柔先生教的吗?”
闻逸缓慢地转回身,透过一头凌乱的散发紧盯谢无猗,浑浊红肿的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
他扯起嘴角,刚要说话,窗根处突然传来一缕细微的尖啸声。
花飞渡原地暴起,单掌震开窗户,形如霹雳般向声音的来处掠去,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原本守在萧惟身后的封达不明所以,但见花飞渡突然变色,本能地跟了上去。
“噫!”
听了那哨声,闻逸额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胀,浑身像腾起烈火,又像是一只陷入绝境的猛兽,在房间里横冲直撞。谢无猗暗叫不好,忙和萧惟飞身上前试图抓住他。可闻逸早已陷入疯癫,凶悍异常,饶是在昏暗的光中,谢无猗也能清晰地看见他双耳流出的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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