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2/2页)
鲜血顺着躯体缓缓往下流,随后滴落在地。
滴答……滴答……
大理寺勘查现场,并未发现打斗的痕迹。
初步判定为自杀,但原因呢?
“林尚书生前情绪如何?”
“老爷先前从未显露出任何寻短见的想法,谁知如今却……”管事回忆起过往,叹了叹气。
“那他近日可有什么烦心事?”
林夫人方才哭了许久,此时已逐渐稳住情绪,接话道:“老爷遇事从不向人倾诉,尤其是关乎朝政的,只是他近日格外忙碌,总把自己关在书房,还不许任何人打搅。”
凌书瑜沉思,显然这话并不足以作为林润知“自杀”的理由。
书案左侧整齐地叠着书籍,中间则沾了些许墨迹,笔尖上的墨汁也尚未清洗干净,说明林润知在出事前曾有写字,可书案上却并没有用过的纸张。
他绕到书案后方,发现椅背顶部有道划痕,那痕迹很轻,极易被人忽略。
凌书瑜蓦地想起林润知的死状——利剑刺穿他的腰腹,且从侧面看,剑尖这端下方有椅背支着,故比剑柄那端要高,这也是椅背顶部会留下划痕的原因。
由此来看,林润知死前应当是立着的,随即因体力不支而向后倒,这才使尸体呈现出坐的姿态。
然而新的疑点又出现了,从座椅与书案的距离来看,他只需要坐着就能完成自杀全过程,完全没必要特意站起来。
此案疑点重重,凌书瑜怀疑这很可能不是一桩简单的自杀案件,随后他又仔细检查了房门内锁。
说是锁,其实只是块被钉在门上的木板,屋内的人通过转动木板,同时卡住两扇门,从而达到上锁的目的。
此时的木锁已裂成两半,凌书瑜其附近找到了一根被打结成圈的白色细线,且线圈的长度恰巧能绕木锁一圈。
他瞬间了然。
离去之前,他向管事求证,确认林润知身上的那把剑并非他自己的。
大理寺内,凌书瑜正在审阅仵作写好的尸检记录,面色凝重,随后吩咐:“你去将林府将所有人都盘问清楚,再将里里外外都搜一遍。”
凌风疑惑:“大人怀疑林尚书不是自杀?”
“自杀只是凶手营造的假象。”凌书瑜有理有据道,“且不说林尚书无自杀动机,单从这份笔录就可确定是他杀。”
林润知左手指尖有厚茧,是常年书写所致,说明他是个左撇子,可死时却是右手握住剑柄。
“万一他是双手握剑,只不过左手先松掉了呢?”
“对惯用左手的人来说,左手握剑右手握鞘是潜意识的,并且左手使出的力会比右手更大,握得自然也更紧。”
凌书瑜抽剑演示,并将右手覆于左手之上:“待到气力耗尽,他也只会先松右手。”
“你再看这里。”他指着笔录上的某处,“剑在刺穿林尚书腰腹时,剑柄与剑尖处在同一高度。”
可矛盾的是,剑身的长度与林润知的手臂相当,他若自杀就必然要将剑倾斜。
凌风顿悟,随后又不解道:“可凶手是如何将门反锁的呢?”
“答案就在这儿。”
他细看,才发现手帕上有团白线:“这是?”
“原本我还只是怀疑,但当我在案发现场发现这条细线时,我便确信这是一起谋杀案。”凌书瑜缓缓道来。
“凶手将一端系于木锁上,另一端拿在手中,随后将门关上。接下来,他只需向下拉动细线,就可以达到落锁的目的。”
“原来如此,这凶手当真是狡猾,差点将所有人都蒙蔽过去了!”凌风愤然道,“房内贵重物品都在,想来凶手不是图财,那便可能是仇人作案。”
“并且凶手能够悄无声息地杀人,要么有内应,要么便是杀手。”
具体是何种可能,他们还得等京畿兵搜查林府后再下定论。
“之前让你查的事可有眉目了?”
凌书瑜问的是蛇形印记。
先前在赵昀冰私宅,他与人交手时划破了对方衣袖,尽管那人掩藏极快,但他确信,那印记与中鹿关死士的印记一样。
“早年间,有个杀手组织也有蛇形印记,但该组织很早便销声匿迹了,其余的还没查到。”
“你立即去信询问江世子,他素来消息灵通,或许会对这组织有所耳闻,”
夜深人静之时,明月悄然隐匿于云层当中,似乎想给惯常活在暗处的腌臜物,腾出些喘息的余地,让世间不至于如此无趣。
“门主,这是林润知死前写的奏章,看来他手中确实有当年的证据,不过我听说大理寺也没搜出线索,想来证据可能已经不在林府了。”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说道。
那个被称为门主的男人垂头,面容隐藏在黑暗中,叫人看不真切,只有那双眸子隐隐泛着寒光。
“这也是好事。”他慢悠悠道,“接下来你不用盯着大理寺了,只需继续潜着,等锬朝那边送来消息,我们便可着手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