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6章 冥王的眼光,不过如此 (第2/2页)
我委屈摸摸被他敲痛的脑门,瘪嘴道歉:“对不起青阳师兄,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偷乐颜姐姐了……”
不等青阳师兄发话,乐颜姐姐倒先不乐意起来,
“嗳别啊!我好不容易才有次出来透气的机会,下次有这好事还喊我啊!我整天闷在功德阁,人都要憋出病了!”
“好事?这哪里是好事?你心脏不疼了吗?!”
青阳师兄黑着脸审问,乐颜姐姐尴尬咳嗽,心虚躲进花瓶里:
“这次、是意外……还说呢!”
突然探出身,一把揪住青阳师兄的耳朵:“你天天自个儿在外潇洒,你开心了,我呢!你都不带我一起出去玩!”
青阳师兄被乐颜姐姐这个悍妻给揪得嗷嗷叫,赶忙认错:
“我我我、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我下次……带你一起出去玩,媳妇,撒手!再不撒手耳朵要揪掉了,我要聋了!”
乐颜姐姐生气呸了声,松手暂且放过青阳师兄,仗义道:“行了,你就别欺负小栀栀了,这次是我求着她带我出来玩的,和她没关系!”揉揉发痛的胸口:“我们先回五阳观吧,我心口疼,肚子也饿了。”
“好好好,我们回家,回家。”青阳师兄宝贝地抱紧花瓶,拿我没办法的叹口气,“行了,这次就不和你计较了,老黑老白在,我就不送你们回京城了,你们自己用符走吧!”
我乖乖答应:“好!”
青阳师兄从怀里掏出菩提珠,施法念咒把天明大哥与黄大哥收进菩提珠内修养,又单独拿出几道瞬移符给我:“呐,去吧,一路小心,有什么事再给我打电话。”
“好。”
有了青阳师兄的瞬移符,我与章怀英、范大哥白大哥连夜赶回了市长家。
用银针给市长夫人扎了两针后,黑气攀着银针自市长夫人体内渗出、消散……
收罢针,我与市长离开了夫人卧室,去楼下院子里说话。
“用邪术影响干妈的那条野狐仙已经被东岳大帝捉拿回去论罪惩处了。”
从包里掏出一枚五雷符桃木项坠,递给市长:
“这是我刚拜入师门时,紫阳师兄给我护身养元气的桃木符,效果比较显著,戴上这枚桃符可保邪不侵体,一般邪术伤不到干妈。
不过我觉得,处理了张浩,应该不会有人再敢对干妈下手了。
这枚符,也是样信物,以后如果我出门,章先生暂时联系不上我,家里这边的情况又比较危急的话,可以让章先生带着这枚符去五阳观,紫阳师兄看见这枚符就会派人下山来为家里处理。”
市长收下桃符,热泪盈眶地感激道:
“这段时日,总是麻烦你这孩子了。让你为我们老两口跑来跑去,以身涉嫌。干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才好。”
“您这就说笑了,这些年也是您一直在暗中帮助长烬,您信任我,才让我为您办事,而且这些事对我来讲也只是举手之劳。
您愿意抬举我,收我为干女儿,您和干妈有事,我这个做干女儿的不能侍奉堂前昼夜尽孝,但至少能尽一份心意。说报答,就见外了。”
市长先生昂头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长叹一口气:“我女儿,要是能有你一半懂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万小姐是任性了点,但她终究还是您和干妈的亲女儿,现在你们之间的误会解除了,人生短短数十年,还是该留更多的时间,一家人团聚,陪在自己最亲的妻女身边。”
“我明白你的意思,栀栀啊……你有怨过你的亲生父母吗?”
我颔首,直言不讳:
“一开始是有过……觉得我妈虚伪,一边在外大肆借助寻找爱女的幌子立慈父慈母人设,一边我去认亲,却不要我,恶言将我轰出凤家。
觉得凤南天心狠没底线,为了讨好老婆养女,他老婆糊涂他也糊涂,我被人赶出凤家时,他甚至没有为我说过一句情。
就因为殷立疆要逼凤微雪去给长烬配灵婚,他就用我奶奶的性命威胁我,强行牵走我的户口,给我改回凤姓,强迫我替嫁配婚……
我似乎,一直是被他舍弃抛却的那个。
可后来我才知道,凤家那个凤夫人原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她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保证自己的利益罢了。
而凤南天……好像也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狠心绝情,他是凤南天的时候,的确没把我这个女儿当回事,没给我半分父爱与温暖,可他却私下悄悄以另一个身份陪伴在我身侧,守着我,充当父亲的角色。
长烬曾问过我,如果那个人和凤南天真是一个人,我是否还会原谅凤南天。我嘴上说着和凤南天再没有任何关系,可……依旧会心软。
血缘关系,是这个世上最深的羁绊。凤南天再怎样,也是我的亲生父亲,只要他肯给我一丁点的父爱,我都会试着……放下对他的怨。
这辈子能不能和好如初难说,但至少,不至于恨他。”
“凤南天他不坏,我和京城五大家族的家主们打了近二十年的交道,他们的为人,我尤为清楚。
凤南天他只是把家族安危看得太重了,你妈的事,他身处那个位置,也是迫不得已,你别恨他……
做了家主,整个家族的兴衰重任都压在了他一人的肩头,况且陈军那浑蛋精着呢,以凤南天的脑子,斗不过陈军的。
这二十年来,凤南天自己怕是,也不好受。他心中必然是有你母亲的,要不然怎会逢年过节都去给你母亲扫墓?
还在你母亲坟前种上那么一片栀子花。
栀子花这种植物,最是娇气,我陪太太莳花弄草半生,最清楚这花有多不好养,你母亲坟前那片栀子花至今还生机勃勃,根茎强壮,连虫都没遭过。
养栀子花的那块土地土壤肥沃,夏日开花,花团压满树梢头,连墓园的看门老保安都夸那片栀子花开花时清香馥郁,满墓园都是它的花香,可见那花,这二十年来,都是被人精心照顾着的。
凤南天若是真忘记了你的母亲,栀子花在你妈妈坟前,是养不成的。
这天下,哪有父亲不爱女儿的呢……更何况,这个女儿还是在他与妻子最相爱时,在他们夫妻的翘首期盼下,来的呢!”
我低头惆怅道:“我知道凤南天有苦衷,但他抛弃过我,也是事实。”想了想,我忽记起一件重要的事,“对了干爹,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市长先生回头深深瞧了我一眼,好脾气道:“嗯,栀栀你说。”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绣花荷包,荷包里装着的是长烬和我的头发样本,
“如果告诉长烬,我要和暖暖做亲子鉴定,我怕长烬会多想。但是,不做亲子鉴定我又会有疑心……
亲子鉴定的事不能交给范大哥和白大哥去做,他们知道肯定会告诉长烬,我身边没有什么可以值得信任的人,所以只能拜托干爹帮我和长烬,各与暖暖做一份鉴定了。”
万市长拿过绣花荷包,点头答应下来:
“可以,我会把这东西与暖暖的头发一起送去京城最权威的鉴定机构,大约过个两三天就能有结果。”
我松口气,压在心底的那块大石头也放下了几分:“谢谢干爹。”
万市长夫人的事解决完,我才有机会安心坐下来思念远在三百公里之外的那个人……
我和章怀英回来那会子就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听市长说,九点钟那会子暖暖就被万小姐带上了楼上卧房,给暖暖讲睡前故事,把暖暖给哄睡着了。
天太晚,我也不好把暖暖叫醒,再带暖暖坐家里的车,让两位大哥送我们回云皎山庄了。
只能暂且在市长家住上一夜,反正市长家宽敞,房间也多,还有地暖,房间的床也软和,小暖暖睡着应该不会认床。
我坐在矮几旁的小沙发上,弯腰托腮,就着屋里小夜灯的温暖光泽,歪头看睡得正香,怀里还搂着一个粉红小熊布偶的暖暖。
这孩子,确实和我有太多相似……眼尾红痣,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眉眼,还有这喜欢抱娃娃睡觉的习惯……
记得,奶奶第一次看见小暖暖就落了泪……像极了从前就认识。
奶奶对小暖暖的好,也完全不像是在对待一个陌生的养女,倒更像是,喜爱自己的亲重孙……
暖暖,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女儿。
如果是,长烬、会不会早就知道了……所以才把暖暖接回来,加倍对暖暖好。
还有,暖暖的命骨……
她竟和我一样,都这般遭妖邪惦记。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也是被一帮神秘术师给抢走的。
不知道周月池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我坐在台灯边思索很久,还是不放心地给长烬发了条消息。
长烬迟迟没回。
不过这个点了……长烬估摸已经休息了,没回很正常。
抬手化出那半截赤金符……只要这符纸还在,还完好,长烬就不会出什么事……
我独自趴在矮几上发了半个多小时的愁,直到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跳到凌晨三点,我才感觉到一丝丝困意。
脱去外套,在小暖暖身边睡下,搂着小暖暖进入梦乡——
浑浑噩噩间,我似乎,又回到了当年被玄门术士掳走的那段痛苦时光——
“这群废物,一个刚出世的孩子都看不住!我就知道指望不上你们!”
“她都疯了……见到我们就问我们有没有看见她的孩子,看来孩子真不在她身边。”
“许师兄,没有孩子,孩子妈也可以啊!”
“那孩子是鬼王的后代,用来炼丹,乃是绝妙,服下,必能立地成仙,长生不老——只是一根命骨就能令你我修为增长至此,可惜了,若能将她投入炼丹炉,就是一万具纯阴之体,都无法比肩!”
“说来也怪,那孩子刚出生路都不会走呢,怎么会凭空消失了。”
“算了,也许是天意如此吧。不过你说的对,没有孩子,孩子妈也行!
这个女人为鬼王孕育过后嗣,她体内也有鬼王留下的精元,且这汩精元力量甚是强大,将她丢进水牢,炼成纯阴之体,等将她身上阳气除尽,再用我们的秘药相佐,把她炼成药人,投入炼丹炉。
到时炼出的仙丹对你我修行,肯定也大有助益!”
“好,就这么办!”
他们用铁链锁住了我的双腕双脚,把我扔进寒池,每日用符箓引雷劈进我的天灵盖,那水里还有条巨蟒,日日都来啃咬我的血肉……
他们强迫我喝下一碗又一碗的腥臭草药,他们说,要把我炼成药人,丢进炼丹炉焚烧了……
我的神识,一日比一日模糊,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他们说我的元神灵魂异于常人,几度要抽走我的神魂,但都被我体内那股怪力给强行阻止了……尽管如此,他们的法力还是重创了我的三魂七魄。
最后那几天,我几乎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他们让我张嘴我就张嘴,他们让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没有自己的思想,也毫无反抗能力。
直到,有个色眯眯的男人蹲在岸边搓着手,淫笑命令我脱衣服……
我木讷地抬起僵硬胳膊,把自己身上泡烂的衣物层层褪下……
他在岸边瞪大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我胸口流口水,正想伸手为我除去贴身的那件白衣,蓦地一道强大神力隔水打过来,温柔穿过我的身躯,化作风刃,力感十足地朝男人迸发而去……
男人顿时被那股神力给打飞了出去,狠狠撞在阴冷的石壁上,复又摔了个狗吃屎。
紧接着我的身体被一道力拔出了水牢,几秒钟后,落进了一个温暖踏实的怀抱。
那个怀抱里,茶香沁人,似曾相识,恍若、隔世……
而我也终在梦里看清了救我之人的容貌——
剑眉星目,赤红瞳底,高鼻薄唇,眸光里,万种柔情,缱绻缠绵……
是长烬,还是谢星珩……
他将瘦弱的我紧紧揽进怀中,按在胸膛上,一袭白色古袍,冰冷眼刃甩向那个妄图占我便宜的腌臜货。
骨节分明的五指轻抚我后脑勺,指尖忍不住微微颤抖。
“我的人,你们也敢欺负!看来,你们真是活腻了!”
“鬼、鬼啊——”
“着火了,快跑啊,有人救走了那个女人,他的道行很高——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救、救命啊!”
“李鬼!”
“张三哥,救我,救我啊……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
“完了,都完了……”
那晚,山上火光冲天,玄门术士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撕心裂肺。
我再有意识,苏醒过来时,抱着我的白衣仙人脸上已经罩了层玄铁面具。
我疼得在他怀里呜咽,口吐血沫。
他不介意我弄脏他崭新的云色长袍,只怜惜的将我往怀里、抱得更紧些……
“栀栀,别怕,我是你师父。”
是了,我好像,从未见过师父的真容……
只知道师父指尖的温度,与长烬指尖,一样温暖。
……
画面骤转,我突然又身处于重重青山之下。
夜黑风高,唯有三两星子点缀漆黑天幕。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但脑子里却有道声音告诉我,这里,就是玉山。
长烬就在山里。
“长烬、长烬……”
我拎起裙摆着急往山里跑——
可,砰地一声巨响,一团火光在深夜中猛地炸开,映亮我的眸眼……
紧接着,就是山石崩落,高山倾塌,地动山摇,碎石如雨密密麻麻朝我砸下来——
玉山,被炸了!
“长烬!”我猛地从床上惊醒,额上冷汗如水。
睁开眼,外面的天刚大亮,窗外还回荡着几声婉转的鸟鸣……
我猛喘两口气,剧烈跳动的心脏渐渐平息下来。
心有余悸的伸手拿过床头手机,打开一看,他,还是没有回复我……
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脑子里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余光无意瞥见自己的右腕。
腕口那朵花,好像又多了几片花瓣,花纹似乎更加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