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观戏尔 (第1/2页)
崇康帝以宁府基业相赐,其实是惠而不费之事。
宁国贾珍等所为,说到底也只是无德。
私德不犯国法。
除爵已是极致,焉能再行抄家之事?
若如此,岂不令勋贵齿寒?
先宁国有殊勋于刘氏社稷,仅因失德就除爵抄家,将事做绝,天下人都只会道君王寡恩太过。
所以,宁府被封只是暂且之事,宫里寻个时机,多半会还赐贾家。
而贾琮,只是恰逢其会罢。
对贾琮而言,这座庞大的家业,算得上是意外之财。
但这笔意外之财却不好生受,哪怕没有贾母今日之言,他也不会果真收入囊中。
若如此,别的不说,宁国一脉那三房人必然怨声载道。
其他族人见其独揽一府家业,又得荣国爵位,亦少不得红眼生事。
宗亲之难,为天下大难。
便是礼教,都要求宗亲之间要亲亲。
若连宗亲血脉之间都不能亲亲,又何以亲亲百姓?
一人不得宗族内部亲族之名,必会被人以此攻歼。
名声大坏。
贾琮窃以为,这怕亦是宫里那位的算计。
锦衣亲军指挥使,要那么好的名声做什么……
况且到那时,贾母作为贾族至尊至贵者,出面发话分配东府资财,也就名正言顺了,贾琮都没法子。
所以,与其到时被动,贾琮干脆行釜底抽薪之计,化被动为主动。
将偌大家业悉数划为族产,恩惠整个贾族。
如此一来,除却少数心怀贪念者,贾族这数百上千族人,必会对他交口称赞!
只一瞬间,贾琮就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也将由此直接掌控贾族大权。
宁府被除,贾敬、贾蓉流放,贾珍丧命后,荣府就是贾族的宗府,贾琮身为承爵人,便是贾族当仁不让的族长。
若是他凭白上位,怕不能服人。
但掌控如此大一份家业的分配权,施恩之后,贾族族人只会对他拥护爱戴。
当贾族上千人都赞他好时,那么就是连贾母,都会忌惮如此好名声的孙儿。
哪怕她再说一声贾琮不孝,又如何抵得住上千族人赞他纯孝?
再加上贾琮本就为贾族安危弃笔投戎,恢复祖业,并于沙场上便开始守孝,不食荤腥,归来后又大哭灵堂,感人至深……
至此,贾琮于不声不响间,终于塑造出了可抗衡贾母身份的道德光环。
至于宫里的算计……
贾琮在旁的事上,可以做到只恪守本心,不狂刷声望。
但于孝道一面,却绝不愿留下任何瑕疵。
自古而今,连青史留名的奸臣都是孝子,可想而知孝道之重,近于天道。
而按照贾母本来的心思,这么大一份家财,纵然不说见者有份,也该先归入荣府公中,由长辈先代管起来再说。
其实别说贾琮,便是她的嫡亲外孙女黛玉,在其父亡后,亦当是此例。
却不想,贾琮竟起了这样的“糊涂”心思,还让她也无可奈何……
王夫人不动声色看了眼贾母的面色后,心中暗暗一盘算,知道事已难为。
既然难为,便不好强为。
她不比一些眼皮浅的,自然明白为了些许意外之财,坏了名声的事是万万做不得的。
不过,也不能就这样算了……
她心思转动间,眼睛微微眯了眯,缓声道:“琮哥儿能有此心,也是极好的。只是你们爷们儿做大事,也别忘了里头人。如今东府解封了,珍哥儿媳妇和蓉哥儿媳妇是要回去的,琮哥儿当多照顾一二。”
贾琮闻言一怔,回头看了眼面色戚然的尤氏和秦氏,眉头微微皱起。
一个嫂子一个侄儿媳妇,都如花似玉,艳光照人,让他照顾,怕不方便吧……
只是这个不方便,又不能由他说出嘴。
不然岂非心怀不善,此地无银三百两?
没有事也被传出事来。
贾琮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贾政。
贾政自然知道贾琮的难处,只是没等他开口,就听贾母开口道:“合该如此,本就是她们的家,琮哥儿要照顾妥当。如今你得了东府,往后敬大老爷和蓉儿回来,你也要安置妥善了。”
这倒没什么,贾敬贾蓉流放中亚,能回来的概率不足一成。
就算回来,也只能是贾蓉一人回来,贾蓉是晚辈,随意他怎么安排都成。
可这尤氏和秦氏……
贾琮甚至不无多疑的猜想,贾母王夫人该不会是想等着他犯错,再以此为把柄拿捏于他吧?
只是虽如此想,可看着泫然落泪楚楚可怜的婆媳二人,贾琮心里一叹后,只能领命:“是。”
这个时刻,也没有他说“不”的余地。
好在他自忖并非色中饿鬼,还不至于落入这样浅显的美人计陷阱中……
其实贾琮这次还真是想多了,贾母和王夫人再怎样,也还未下作到这个地步,用这等伎俩,坑害自家子孙。
她们还是为了宝玉罢……
宝玉看秦氏的眼神,实在令她们心忧。
之前就和秦氏之弟传出了些难听的话,好在如今那小儿快死了,不用再担心。
若再和秦氏闹出些什么来,宝玉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再加上,她们都隐隐听说了贾琏和尤氏的事。
虽说大家子里这等事不鲜见,可能少一事最好少一事。
早早的把“祸水”打发出去,才是极好的。
琐碎事处理罢,凤姐儿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笑道:“三弟,刚得闻三弟今儿要到家的信儿,老太太、太太就打发我们四个一起给你张罗接风宴,这才没赶得及迎三弟归府。这会儿饭菜都已经准备妥当了,三弟可饿了没有?今儿三喜临门,我一定和三弟多喝两盅。”
贾琮还未应允,就听上面贾母气恼道:“喝什么喝?热孝还未过,也是能敞开喝的?”
王熙凤闻言一怔,她记得昨日乞巧时,分明就是老太太带人饮宴的,这会儿又讲孝不孝了?
不过经过那些事,她也早不是那样脆弱的心思了,忙赔笑道:“哎哟!是我的不是,竟忙糊涂了,罪过罪过!”
虽如此转圜,可荣庆堂内本就怪异的气氛到底冷落了下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