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章 懂我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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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仰对船楼目光定直都失去了表情
“反……反了……”曾仕权首先缓醒过來拧着眉地说道:“督公您瞧瞧他说的这是什么话他这是……”
郭书荣华伸手截住
他头也沒回地道:“侯爷说的沒有错”
常思豪道:“督公既表认同想必也知道该怎么做”
郭书荣华下颌微抬视线如风筝般放入黑夜:“你我脚下这条江千年來皆往东去沒有任何人为之争议我也希望世事能像它这样简单”
常思豪目光眯虚从他的肩头越过:“血中无鱼可打我想现在有人应该明白自己來错了地方”
“我沒有來错”
长孙笑迟抬起头來说道:“网中不合有鱼但血泊里应该有我”
“大哥”姬野平枪夹左腋张右手向他伸去
长孙笑迟扬臂与他交握对个眼神借力站起喟叹一声道:“打渔的时候我经常留大放小时间一长不免推己及人却忘了这只是自己的习惯并不合人家的公道”
姬野平把眼前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谁会跟鱼讲公道”
“阿弥陀佛阁主之言甚是”小山上人道:“然而阁主可曾想过刀不和鱼讲公道人和刀也一样不讲公道大家各有各的公道也各有各的难处还请诸位都能细加体谅才好”
“放屁”姬野平正想一枪先把他挑了忽觉极近处有衣影摇飞好像鸽子扑了下翅膀同时一股红烟打在脸上他惊喝道:“小方你干什么”方枕诺退开两步向船楼方向靠去:“二哥不必惊慌你们刚刚中了我的‘寒山初晓’接下來虽然会半身发凉无法行动性命却无大碍要是乱运真力那就难说了”
萧今拾月在后方稍远但燕临渊、燕舒眉和长孙笑迟就在姬野平身边刚才也都在红烟笼罩范围伸袖遮掩的同时体察身上感觉鼻孔中有淡淡香气显然屏息稍晚也已经把毒药吸入体内寒意袭來似乎毒性已然开始发作了
姬野平心中不信往前一冲身子忽然脱力膝头好像有了木桶的重量扎在甲板上发出闷闷的一响
他猛地一扬脸几乎把眼角瞪裂:“小方你竟然在这个时候出卖我”
方枕诺边退边道:“你还用得着我出卖么”
姬野平拄枪怒道:“你敢说不是”
方枕诺轻笑道:“你这人从小被燕老惯坏了骨子里向來有自己一套何曾把别人放在过眼里战略东移之后君山周边水哨转的转、撤的撤孤岛早成绝地你却不听我劝非要带着大伙齐來奔丧如今落到这步田地还不是咎由自取”
姬野平不敢相信般道:“游老待你如何你自己清楚死生事大送他老人家最后一程是你我应该应份你连这都要计较你怎能这样无情无义”
方枕诺脸色拉下來声音有些冷:“拉着我们跟游老一起死就是有情有义了”
一句话令姬野平的目光忽然空去好像反向内视入颅看到了脑后的硝烟、尸体和残舟
“醒醒吧”方枕诺冷冷地道:“你那套所谓的情义不过是慷他人之慨拿别人的性命作玩笑侯爷说得好这个国家怎样都不重要我们真正爱的人只是自己这世上唯一可值得珍惜的也只有生命这些恐怕你都沒有听懂吧其实你我也都清楚什么惩贪除恶不过是喊给别人听的分出去的地早晚也要收回來总不成掌了天下老百姓都不纳粮倒让咱们饿死其实这世上沒有什么替天行道也沒有什么仁义礼法有的不过是一场场输赢胜败罢了谁也别说什么为国为民只有自己活好了其它的一切才有意义事到如今再说多少都沒意思姬野平莫说以你们的武艺根本胜不了督公就是能胜得了他也胜不了外围这些强弓硬弩、火铳大炮就算你逃得出去在这人心思定的天下也再找不到能同心造反的人了如今你中了我的‘寒山初晓’再作挣扎也是徒劳倘若就此认罪伏法侯爷和督公都是明理的人将來到皇上面前还好替你说话如其不然你自己想想罢”
短暂的沉默之后姬野平忽然笑出声來
他轻轻点着头说道:“做人很好做鱼很痛如果两样都做不成又改不了这世道那么何妨做刀小方你就是这样想的罢”
他盯着方枕诺却沒有寻求某种回答的意思“小方你一向比我聪明走上这条路我不敢说你选错了我自小长在这江边像条大鲤子这辈子从來沒想过要化龙这一身的刺儿也不是为卡谁的喉咙而长而是为了撑起自己的脊梁现如今鱼都死了网沒有破这条船倒成了我的案板可我觉得自己沒错儿大伙儿也沒错儿我们沒能颠倒这乾坤只颠倒了自己但是有这一场风生水起这辈子值了”指头松处钢链窸叮碎响枪杆“叭嗒”落地
“來吧”
他忽地喊了这一声目光投向船楼:“姓常的我扎了你一枪今天就还你一剑趁着姬爷这颗人头还在你下來取罢”
胡风、何夕飞身过來将他护住喝道:“你说什么傻话”
楚原手提康怀也抢前几步护在他们后身
曾仕权发出一声冷笑扬起手來铳弩手见状同时瞄准他请示道:“督公这些人决意顽抗到底不如就地正法了罢”
“嘶……”背后传來金属摩擦声响猛回头船楼上常思豪面黑似铁十里光阴正缓缓出鞘
秦绝响低唤道:“侯爷……”
常思豪眯眼下望胡风、何夕、燕临渊父女以及楚原这五人围聚在长孙笑迟和姬野平身边随风飘掠的血襟仿佛炭隙析飞的火焰后方稍远处一条暗白如月的身影混淆着江波上离乱的亮线
他凝了下神思蓦地甩开秦绝响的手一按船栏飘腿翻落甲板
面对他灼热的目光郭书荣华像是看到某种早在意料之中、曾经刻意推移避免、却又无可抗拒的风潮正向自己铺天盖地般涌來音色空空地道:“侯爷有话要对我说”
常思豪不答左手抬起轻轻解着颈下的钮襻一甩手大氅掀入风天
跟着将剑往空中一抛缩双手入袖从领间撑出衣衫褪落披在胯边随即探手一抄抓住空中落下的剑柄顺势摇腕剑尖前指道:“我的话早已说完”
数百枝火把的光芒在剑尖凝聚成珠顺着刃线流下來将他半裸的身姿勾亮紧白的绷带将他的腰条裹缠出一种胶泥般棱韧的峭健、将两方胸肌衬得更厚更宽刚刚这动作和姿态是那样熟悉令曾仕权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沉感觉眼前一黑一白、一肥一瘦两条身影在交错重合着如此的不协调又在某种程度上惊人的一致
郭书荣华的嗓音竟有些沙哑:“极乐非能因梦而造无苦难不成人间很多事情荣华自问比侯爷更为心痛相处了这么久对荣华的所做所为相信侯爷心里也自有明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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